前不久，我们再次走进了20世纪40年代中期诞生了“毛泽东号”“朱德号”机车的哈尔滨机务段。徜徉在段史馆，我捧读着1947年4月底出版的《东北画报》第十期增刊“红5月专号”，70年前那场享誉全国的哈尔滨铁路劳模运动在心中荡起了春潮——

那是一个激情燃烧的岁月。中国刚刚取得了抗日战争的伟大胜利，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继而展开了为推翻国民党统治、解放全中国的人民战争。1946年7月25日成立的东北铁路管理总局党委响应毛主席、党中央的号召，决定开展群众性立功竞赛运动，发动群众恢复生产，支援前线。作为较早接受马列主义思想、有着光荣革命传统的哈尔滨铁路工人，在时任局长兼政委吕正操的带动影响下，喊出了“解放军打到哪里，火车就开到哪里”的响亮口号，保障铁路运输，支援解放战争，由此拉开了哈尔滨铁路史上轰轰烈烈的生产立功竞赛的序幕。

当时，由于战乱和日本投降前的疯狂破坏，东北解放区的铁路成为一片废墟。哈尔滨机务段现有的机车几乎全部“趴窝”，从各地拉回来的机车破损得无法修复。“没有足够的火车头，哪能保障军用运输１吕正操和机务段军代表率先带领工人开展轰轰烈烈的“死机复活”运动，修复破损的机车。没有修车材料，工人们就去找废旧材料；没有修车工具，就从自己家里拿，或到废墟上去找；没有配件，就去拆卸被淘汰机车上的配件，或者自力更生自己制造。他们夜以继日地搞“死机复活”运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多修机车，支援前线。

1946年7月初至10月末，哈尔滨机务段工人经过昼夜抢修，相继修复了26台机车，其中就有从滨洲线肇东站牵回的一台破旧的ㄇㄎ1型304号蒸汽机车。工人们满怀对革命领袖的无限热爱，一致建议，请示上级：将这台ㄇㄎ1型304号蒸汽机车和ㄇㄎ3型1083号蒸汽机车，以毛主席和朱德总司令的名字命名，并很快得到了中共中央东北局的批准。

1946年10月30日，东北铁路管理总局在哈尔滨机务段俱乐部召开了“毛泽东号”“朱德号”机车命名大会，吕正操宣布了命名决定。据哈尔滨机务段老职工关忠国回忆：命名大会那天，两台机车并排停在出库的到发线上，机车被擦得铜铁分明，挂着大红花。1946年12月12日，哈尔滨铁路管理局成立，1947年初，“朱德号”机车换型为ㄇㄎ1型1191号蒸汽机车，并被授予“开路先锋”的光荣称号。更加光荣的是，这一年的5月1日，“毛泽东号”“朱德号”机车和哈尔滨市各界群众一起参加了哈尔滨解放后的第一个五一国际劳动节庆祝活动。

哈尔滨机务段的“死机复活”运动大大鼓舞了哈尔滨铁路管理局全线工人的士气，“死机复活”“死车复活”劳动竞赛在铁道线热火朝天地展开。牡丹江机务段工人将修复的第一台机车命名为“工人第一号”；南岔机务段段长李乃林领导工人为了“复活”机车数月不回家，日夜与工人一起摸爬滚打；一面坡铁路工人以翻身做主人的热情，提出了“后方多流汗，前方少流血”的口号，职工家属也纷纷参加劳动竞赛，积极支援前线，在献物、劳军、节约的热潮中，仅一个月的时间里，就贡献物品1133件，约合67万元（东北币），为前方将士做军鞋9122双，发慰问信200封，慰问金8090元（东北币），加上肥皂、手套、袜子、牙膏共计1617万元（东北币）。据史料记载：到1948年，哈尔滨铁路管理局共“复活”机车799台，并奔赴前线。

“死机复活”运动日益高涨，催生了“铁牛运动”的兴起。1947年7月，绥化机务段的检修工人以翻身做主人的豪迈气概，喊出了“就是不给钱，也要干三年”的口号。在“死机复活”运动中，终于让已经报废的ㄇㄎ1型96号蒸汽机车“复活”。司机长杜先扬主动提出承包这台车。按当时的规定，机车每走行3.5万公里就要进行甲检一次，而ㄇㄎ1型96号蒸汽机车已经达到了3个甲检期。1948年，按东北行政委员会铁道部的最新规定，5万公里进行一次甲检，ㄇㄎ1型96号蒸汽机车也突破了第二个甲检期，而且为国家节省了大量检修资金。

哈尔滨铁路管理局为表彰ㄇㄎ1型96号蒸汽机车所做的贡献，1949年2月15日，在绥化机务段召开庆功大会，时任局长庄林正式命名这台蒸汽机车为“铁牛号”。同年3月15日，东北行政委员会铁道部部长吕正操颁发通令：给“铁牛号”机车记特等功1次，发锦旗1面、奖状1个。1949年5月1日，司机长杜先扬代表“铁牛号”机车光荣地出席了东北铁路首届职工代表及劳模大会，“铁牛号”机车荣立一等功，杜先扬被评为特等英雄。大会号召全东北铁路学习“铁牛号”机车的经验。

1949年10月14日，东北铁路管理总局总工会做出了“关于广泛开展‘铁牛运动’”的决议。从此，一场轰轰烈烈的“铁牛运动”迅速从东北铁路的机务系统扩展到了全国铁路的各行各业，并迅速掀起了以“铁牛运动”为内容的爱国主义劳动竞赛，一批批“铁牛”工区、“铁牛”信号、“铁牛”学校等不断涌现。

车轮滚滚，“铁牛号”风采依旧，1987年10月，由司机长宋国才包乘的前进型3245号蒸汽机车换型为前进型6800号蒸汽机车。1988年4月21日，经铁道部、哈尔滨铁路局正式批准，将绥化机务段首创绥佳线安全行车百万公里的前进型6800号蒸汽机车命名为“铁牛号”。1987年，铁道部原部长吕正操为“铁牛”纪念碑题词“铁牛运动发源地”，现矗立在哈尔滨机务段绥化运用车间院内。

支援前线的热潮波澜壮阔；劳模运动、生产立功竞赛轰轰烈烈；劳模大会、群英大会相继召开，点燃了工人们翻身做主人、保卫胜利果实、珍惜幸福生活的热情。据《东北日报》报道和哈尔滨铁路局局志记载：1946年10月10日，哈尔滨解放后首届工人代表大会召开，宣布哈尔滨市总工会成立，从此哈尔滨的工人运动翻开了新篇章。1946年10月10日，西满铁路第一次群英大会召开，来齐齐哈尔采访的美国安娜·路易斯·斯特朗女士欣然与会，并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高度赞扬铁路工人：“这是你们对中国人民解放事业的巨大贡献，也是对保卫世界和平的巨大贡献”。从1946年11月14日至1947年12月，东北铁路管理总局以及哈尔滨铁路管理局、哈尔滨铁路总工厂等相继召开了劳动英雄与劳动模范工作会议、群英大会、劳模大会等。1948年8月1日至22日，第六次全国劳动大会在哈尔滨的兆麟电影院（现哈尔滨儿童电影院）召开。李立三致开幕词，陈云做了题为《关于中国职工运动》的报告。大会倡议，各解放区职工义务献工一天，作为斗争基金。哈尔滨10万工人积极响应，铁路工人热情地投身其中。会议期间，哈尔滨机务段劳动模范李永驾驶“毛泽东号”机车牵引列车，全体代表乘火车周游哈尔滨环线铁路。

“呜——”窗外机车的风笛声让我们从历史回到了现实。从“死机复活”运动开始，到蒸汽机车、内燃机车、电力机车的更新换代，如今已是高铁时代，哈尔滨铁路工人在解放战争、社会主义建设和改革开放中，始终保持着勇当“开路先锋”的精气神。今天，伴随中国铁路和黑龙江经济社会发展的步伐，哈尔滨铁路职工又开始了新的征程。

本文图片由夏振明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