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劲草
铁路资讯 2016-03-01 16:22:35 245浏览 作者:李兆惠王健楠是呼和浩特铁路公安局包头处苏宏图车站派出所2014年入警的一名新民警,一个普通农民家庭的孩子,一个坚守在临策线230km无人区的公务员。
苏宏图,一个对于外界来说还不甚熟络的一个地方,它位于内蒙古自治区阿拉善盟阿拉善左旗,是临策铁路线上的一个小车站。距临河站386公里,隶属呼和浩特铁路局管辖。我们在这里找到了王健楠的所长,得知王健楠出去巡线了,一会儿回来。
站在站前广场极目远望,映入眼底的是荒无人烟的茫茫戈壁,连植物都寥寥无几,这让我们更加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一位90后,放弃了灯红酒绿的大都市,来到环境如此恶劣的偏远小站。
不一会儿,一个小黑点儿顺着轨道逐渐清晰了起来,他身高大约1米73,身体健壮,皮肤黝黑,巡线归来的他跑的满头大汗,见到我们赶忙在裤子上擦了擦手,憨憨的笑着,上前与我们一一握手,淳朴的笑容让人印象深刻。
初来乍到——理想很丰满 现实很骨感
王健楠说他刚来这里的时候满心满眼都写着“后悔”二字,从公安处报到完,他便乘坐4662次列车,离开了包头踏上了去往苏宏图的路上,1067公里的铁道线,行驶了11个小时,沿途的风景从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的苍翠,到野旷天低树的凄清,再到枯藤老树昏鸦的寂寥,他的心情也从刚登车时的激动,到忐忑,到绝望。家住科尔沁草原的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荒芜的景致,更没有想到千幸万苦考上公务员竟然要在无人区工作,满腔抱负的他被这绵延无边的戈壁、肆虐的黄沙打击的支离破碎。但他依然心存侥幸,也许这只是别人的风景,等待他的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可是苏宏图车站让他失望了,当他拎着大包小包走下火车时,眼前的景象让他惊呆了,方圆四百公里荒无人烟,除了茫茫戈壁和一眼望不到头的钢轨,就只有苏宏图车站屹立在戈壁滩,感觉肆虐的狂风随时能将大楼拔起。王健楠笑着说:“当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懵了,所长和教导员来接我时我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机械的应着话,总觉得这不是真的,也许所长和教导员看出了我有些异样,语重心长的对我说:“小伙子,这里条件比较艰苦,要做好思想准备啊1
一个难熬的无眠之夜后,王健楠开始了他的工作,第一次接触警务工作,第一次上报信息,第一次徒步巡线,第一次消防检查,每一项工作令他感到都枯燥而乏味,他说:“也许是因为心里抵触,我干什么都打不起精神来,每天出去巡线我都硬着头皮去,在茫茫戈壁滩,人的情绪好像能被无限放大,内心的委屈,对家人的思念,对现实的不满……让我总想逃,逃离派出所,逃离戈壁,逃离这无人区,我甚至幼稚的想顺着轨道一直跑下去,这样应该能离开这里了吧。”他淡淡的叙述着一切,叙述着一个90后的倔强与无奈。
就在他纠结以后的生活该如何度过的时候,身边的好心人帮了他一把,一天清晨,所长照例带他去巡线,所长在前他在后,一边走,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所长告诉他,临策铁路东起巴彦淖尔市临河区,穿越河套平原,跨过戈壁大漠,西至额济纳旗的策克口岸,全长768公里。近两年来, 14支参建队伍的上千名工程技术人员和数万名筑路工人,在河套平原、在大漠深处,顶酷暑、战风沙,全线共动用土石方4980万立方米,建造了183座桥,1214座涵洞,使这条现代化铁路路基犹如一条巨龙在人迹罕至的大漠戈壁、崇山峻岭间跃然飞架,展现在世人面前,最终临策铁路于2010年5月9日开通。所长说这条铁路凝聚了无数人的心血,他因能来这里守护一方安宁而感到骄傲,寥寥的几句话,在王健楠的心中扎下了根,所长的影子在阳光下拉的长长的,就像一个巨人,行走在铁路旁,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荣归故里——仙居五里外门西,鼓乐喧天骏马蹄
王健楠家住通辽市开鲁县麦新镇先锋村,一个普通的四口之家,从确定录取成为公务员后,这是他时隔五个月第一次回家,他说:“那次回家是我这辈子最难忘的记忆。从派出所往家走的路上,我一改在派出所内的萎靡情绪,兴奋的睡不着觉,哪怕看到一颗骆驼刺都觉得莫名的开心。”回到村里,远远的就看到了早在村头等候的父母,下了车,母亲激动的满眼泪花,不住的摸着他的头说,瘦了,瘦了。都说钱是人的胆,儿女是父母的威,人有了钱办事就有了胆量,儿女有了成就,父母便威风凛凛,他的父母也不例外,每碰到一个村名,母亲就高兴的说,我儿子考上国家公务员了。作为村里第一个考上国家公务员的他,突然好像成了明星一样,备受关注,十里八村的村名们都跑来问他如何考上的公务员,工作好不好……母亲笑呵呵的接待每一个人,时不时的还插一句,那国家公务员可不是谁都能考的上的……一向不苟言笑的父亲也一个劲儿的给邻居们递烟,家里俨然一副办喜事的氛围。他说,夜深人静时,邻居们渐渐散去,母亲坐在炕上,双手捧着他穿警服的照片,一会儿离远,一会儿又挨近,足有把照片看穿了的架势,嘴里还叨念着:我儿子穿上警服真精神。站在一旁的我,默默的走出家门,用袖子狠狠的擦干了留下的泪水。
王健楠每个月的工资大部分都用来补贴家用,他说,花了二十几年父母的钱,第一次用自己的工资给父母买东西的感觉真好。他还有一个妹妹,在安徽大学读二年级,第一个月的工资一发,他便给家里打电话,告诉父母,妹妹的生活费他包了,以后每个月发了工资,他第一件事就是汇款给妹妹。他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原来能做的无非就是干干农活,好好学习,不惹是生非,心里想当家,可能力有限,现在自己挣钱了,那种能为父母分担的感觉让他头一次觉得后背挺的格外的直。
重整旗鼓——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临行前,父亲特意叮嘱他,既然拿了国家的工资,就要好好干,要对的起这些钱,苦就苦一点,会好起来的。他拿上行李头也没回的就走了,回想在派出所的日子,他觉得心里有愧,对不起这些钱,对不起父母,更何谈对的起国家。
当他带着乡亲们的欣羡,带着父亲的叮嘱,带着成长了的自己,第二次踏上这条除了戈壁还是戈壁,除了风沙还是风沙的路,再一次观赏车窗外干涸的河床、肆虐的风沙、无垠的荒漠,再一次来到这个西部小站时,他才真的懂了所长对他说的那些话,那是铁路人的情怀,是多少代人的梦想,是一个国家公职人员内心的独白,看似浅显,苍白,却如惊雷般掷地有声。
从那以后,他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每个星期一晚上7点积极的去列车上接所内需要的饮水,每天上午下午各徒步5公里巡线,每个星期按时上报信息……现在这些工作对于他来说已经是手到擒来了,闲暇之余还练练字,看看书,锻炼锻炼身体,在不知不觉中他已与这个西部小站融为了一体。
王健楠说前几天他转正了,成为了一名真正的人民警察,以后的他会更加积极努力的工作,为了每一趟列车的顺畅同行,为了父母殷切的目光,为了身上那神圣的藏蓝色和头顶的国徽。
采访结束我们乘车离开了苏宏图车站,小站逐渐模糊,王健楠也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之中,那淡去的藏蓝色和那笔直的身板就像线路远处寒风中矗立的胡杨,更像那被风沙吹的直不起腰却依旧顽强的想要站直的骆驼草,执着的震撼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