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不复

铁路文艺   2019-06-22 14:15:34  205浏览 作者:杨超

雨霁晚霞红,少有的奇观,唯有目送。生平所爱,那西天排浪的火烧云;一眼万年的七月流火;春的踏青;夏的蝉鸣;秋的香枫;冬的笼统.....

早春风大,散学疯跑回来放风筝,偶尔也会去河边青草塘里摸鱼,不是蝌蚪就是草鱼,有时还会弄上来水蛇,癞蛤蟆,牛蛙,水老鼠,水蛭,黑蝎子,野虾米等等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每次弄得身上湿透,脚丫被水泡的胀胀的,才肯罢休。可在那时,指缝间溜走的每一刻,都成了永远回不去的流年。

夏夜里好宁静,潮湿的地气处处可闻虫鸣,天河里的水在微微荡漾,牛郎星与织女星我是分不清楚的,但是我最喜欢猎户座,它是宇宙中的最大的大星云,离我们好远好远,好远好远,几万万光年,总之比猴子捞月还让人遥不可及。在没有萤火虫的夜里,天气总会闷热过头,晚上常常闹小情绪,不乖乖睡觉,硬要缠着母亲给我讲门关门栓的故事,听着故事,想着白杨树,想着大白菜,痛恨着可怕的狼精变外婆......就这样,忘记了虫唱蚊叮;忘掉了院儿里那口甘甜的井;忘掉了桂花树;忘掉了玉盘里面的老奶奶纺线织布。那时候真美,小时候真纯真。

风空空洞洞地吹过,过了中秋,树开始掉叶子。最先是梧桐,手掌般的叶子,清晰的生命脉络,味道有点甜。接着是槐树,北国槐品种最好的要数河北承德和山西大同,北京稍逊一点,叶小泛黄,不落则已,落则嗖嗖直下,如桂花雨一般。倘若秋雨一场,落在地上的枯枝烂叶来不及被大风清扫,会滋生些许蚯蚓,飘来腐臭和令人恶心的虫子的味道。那杨树显然就干净多了,高而挺拔,又长着大叶子,叶肉也厚实了好多,落叶的声音那叫一个响,像一个个伞兵一样,跳啊跳啊,但是它是耐严寒的,立冬之后才陆续离开枝头。银杏就比较早了,柿子树采摘果实的时候它就蠢蠢欲动了,这长得像大象耳朵和女人裙子的叶子,备受路人赏眼,我小学的语文课本里到现在还夹着一片这样的标本,上面写着:金色的秋。而柿子树才是秋的赠礼,它朴实,坚韧,硕果累累。红通通的挂在枝头,硬一点的可以摘下来,用温水慢火稍煮,隔夜之后,就可以享用,咬上一口不比苹果差到哪里去。但大多数是用来做柿饼的,用削皮的柿刀小心去皮,然后用草绳一个一个挂起来,放在屋檐上晾晒,让溢出来的糖分充分结晶,就变成了柿饼表面覆盖的一层厚厚的白霜,隆冬之际,天大寒,霜晶达到极致,便可取下来食用了,在当时,是最大的趣事。而软的那些,则是彻底熟透的果子,即摘即食,往往一抢而空。

核桃板栗放上了桌,窗外雪更紧了,北风夹杂着晶状的雪团肆虐在沉睡的大地上。远处的山,山脚下的桥,桥尽头的苍亭,亭旁的青松格外笼统。前村后店空无一人,即将来临的雪夜如山谷一样静谧。风扯动着窗纸呼呼的响,我拨了拨炉中的木炭,火星迸溅,烧的正旺......

一年就这样悲喜无常地过去,而来年还要这么过,以后的好多年也许亦是如此。

我不知道安稳的背后隐藏着沮丧,还是沮丧里终归有安稳,只是我,无法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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