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的深情

铁路文艺   2019-04-11 08:34:39  0浏览 作者:

陕南的冬天湿冷,屋里屋外基本上一个温度。父亲患了肺气肿,冬天很难度过,于是我在我家附近租了套可以集中供暖的房子,让父母搬过去祝

那天,我刚出差回来,想想有好几个星期没有见老两口了,还是先去看一眼放心点。走路到那儿只需要十几分钟,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我妈在楼梯台阶上坐着,我很纳闷:“这么冷的天您一个人坐这儿干嘛?”母亲垫着宣传单,旁边放着一袋子才买的东西,看见我,缓缓地站起来,掏出兜里的钥匙:“不知道咋回事,我还是不会开这门。”我接过钥匙扶着老太太上了楼,打开门,进了屋,发现父亲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爸,您在呀,怎么也不给妈开门?”我没有一点责备的意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父亲那天特别生气,大声吵道:“她笨死了!教了这么多遍还是不会开这门,开不开就不要进来了1父亲脾气不好,而母亲脾气又特别温和,每次都是一言不发。他们都七十多岁了,已经争吵了一辈子。我不想看见他们为这点小事又生气,也不想看着母亲委屈,就将母亲接到我家住几天缓和一下僵局。

母亲到了我家,我第一件事就是教她开防盗门,反复地让她练习。一开始,她还是开不成功。我一再鼓励她,让她有了自信,几天下来,她已经可以开门自如。学会了这门“技术”,母亲也很高兴,话也比平时多了起来。这么多年我们难得有时间在一起这么近距离生活。每天晚上我们俩都一边看电视一边聊天,聊我们五个兄弟姐妹小时候的事,聊她年轻时候的事,一向沉默寡言的母亲说到河南老家的事时,有说不完的话。母亲有二十多年没回去过了,经常梦见老家的房子,我试探地问她想不想回老家看看,她只是说:“太麻烦了,年龄大了出门不方便。”我了解母亲的个性,是怕给我们添麻烦,从她那躲闪的眼神里,可以看出她是多想回去看看。

周末我早早起床,叫醒母亲:“妈,今天带您回老家转转。”母亲吃了一惊,怪我这么大的事也不提前商量一下,但她也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就这样我俩来了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我心里明白,再耽搁下去不知道她的夙愿还能不能实现。

到了老家的老屋前,我们迫不及待地下了车。外祖父母已经去世二十多年了,母亲也没有兄弟姐妹,房子也已二十几年没住人了,院子里杂草丛生,一片狼藉,但院子中央的石榴树却郁郁葱葱,已经从一棵小小的树苗长成大树。我给母亲拍了几张照片留作纪念,那一瞬间我仿佛看见母亲年轻的模样。天黑了下来,母亲还久久不愿离去,我俩坐在老屋的石榴树下,静静地聊天,当她说到父亲时,我有些意外:“你爸脾气不好,其实他也不容易,一个人挣钱养活一大家子人,也怪我自己笨,啥都靠他,他累了一身玻那天他不给我开门,其实我明白,他是担心他有一天先走了,我这么笨咋办呢?如果没有你爸……”

那一瞬间,我已泪流满面。我也终于明白龙应台《目送》中的拳拳深情。作为父母的子女,作为子女的父母,以及夫妻彼此亲人的身份,是在一生之中一次又一次的目送中完成转换,你与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他用背影默默地告诉你:“你自己好好的就行,不必送。”

供职于中国铁路西安局集团有限公司安康建筑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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