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梅、陈光他们在书院学习，不知不觉快要毕业了。

谢军对女儿很是疼爱，女儿已满十八岁了，这要放在老家山东，那可是孩子妈了。谢军私下问过女儿，春梅不愿说，问过夫人，妻子说：“你怎么会了解女儿的心思呢？她喜欢的是陈光。”

谢军说：“就是和梅儿一起读书的陈光？”

妻子说“还会有哪个？就是他。”

“那孩子我见过几次，人品很好，你的意思呢？”谢军高兴地说。

妻子娇羞地说：“我也觉得好，虽说门第差些，只要人好，闺女喜欢就行，当初我

不顾家人反对，跟了你这穷小子，还不是图你的人１

谢军笑着说：“那好，过些日子就捎信陈家，让男方提亲，明媒正娶。”

江源他们从书院结业了。陆鸣在父亲副团长陆鹏举的谋划下，入伍在107团当上了排长，陈光学识很好，在县政府作了文员，江源在家给父亲打理生意。

这天，江源、陈光、陆鸣三人在酒馆小聚。陆鸣穿着崭新的军装，佩戴少尉军衔，拍着胸脯说，兄弟们，什么好吃点什么，我请客！

江源说：“那要沾你的光了。”

陆鸣骄傲地说：“你们看我，怎么着也是个国军军官，手下管着四十多号人，在排里，我是说一不二１

陈光轻声说：“小人得志。”

菜陆续端上来。

陆鸣夹口菜说：“春梅咱们几人最要好了，实不相瞒，我很喜欢春梅，我想娶她１听了他的话，陈光心里一阵酸楚，想起了春梅那双对他含情脉脉的眼眸，可是自己家境贫寒，是配不上春梅的，我不能耽误了她，陈光控制住了自己的情感，他强喝下一大口酒，没有说话。

江源说：“行了，陆鸣别谈你的儿女情长了，现在前方战事吃紧，后方紧吃，日寇加紧备战，又侵我华北的野心，报上说，大批日军、弹药、坦克从日本运到东北，看来国民政府的退让是没用的。”

陆鸣带着醉意吹嘘说：“兄弟，你们是百姓，不是我说你，经营好你的布店就行了，我作为军人，保家卫国是我的职责，我责无旁贷。说完，喝了一大口酒，接着对低头不语的陈光说，三弟，大哥今天可能喝多了，做个文员是没什么出息，那也比卖菜强啊！以后有什么困难就找大哥，大哥一定会帮你的。”

陈光鄙夷地说：“那以后全靠大哥了。”

三人的聚会只有陆鸣是兴高采烈的，江源、陈光都在闷闷吃着，只是所忧，心事不同。

过了几日，谢军叫来夫人，让她亲自去陈家说明情况，要陈家来提亲。谢夫人出身大户人家，知书达理，对待家人、下人一视同仁，在谢府威望很高。

谢夫人带着丫鬟银杏来到陈家。陈家在闹市区里的贫民窟，很是破落。

谢夫人进了陈家，向陈母说明了来意。

陈母受宠若惊地说：“太太，我家贫寒，丈夫早亡，小儿和春梅相好，我们是怕攀了高枝，小姐跟了光儿日后会受苦的。”

谢夫人说：“姐姐，春梅对我说，喜爱陈光的人品、学问，并不看重他的出身，况且，你我都知道，钱财、地位，不是一恒不变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要春梅能幸福、快乐就好。”

陈母感动地说：“我陈家是积了几辈子的德才有这福气，让春梅作我的儿媳呀！可是我家没有像样的聘礼迎娶春梅，只有我的母亲传下来的一只玉镯和光儿当文员攒下的三块大洋。”

谢夫人笑着说：“礼轻情重，把它们用红纸封好，托媒人来我家提亲吧。”

说完，又坐了一会，放下礼品走了。

张天择和陆鸣的消息真是灵通，很快知道了谢军要招陈光为婿。张天择为控制谢军，把陈光找来，夸奖他年轻有为，工作努力，任命他为县警察局副局长，这是个相当于军队连长待遇的官职。

陆鸣知道春梅要嫁给陈光后，心里很恼火，便去找他的父亲陆鹏举商量。

陆鹏举冷冷地说：“你要是爱春梅，就什么也别管，把生米做成熟饭，女子都守妇道，她不就成你的人了吗？”

陆鸣听了父亲的话点了点头，眼里放着寒光，下定了决心。

于是，陆鸣给谢府打电话，告诉春梅要请她吃饭，祝贺她要当新娘了，骗她说陈光也去。春梅欣然接受了陆鸣的邀请，打扮一新来到饭店。陆鸣早已等在那里。春梅坐在他对面，春梅的茶水里陆鸣早已偷下了安眠药。

春梅说：“陈光怎么没到？”

陆鸣镇定地说：“你先喝点水，等他一会，马上就来。”

春梅有些口渴，喝光了下有药的茶水，不一会，春梅产生了幻觉，感觉天旋地转，说，我头晕，话还没说完，就昏睡过去。

陆鸣急忙起身，架起春梅向后面早已订好的客房走去，他插好客房的门，把春梅扔在床上，一件件剥去她的衣服，看着春梅那娇美的肉体，他控制不住了，热血在沸腾，脱光了衣服，一寸寸亲吻着春梅那诱人的身体，最后进入了她的身体，好久，他满足了罪恶的快感，春梅下体流出了鲜红的血迹。

傍晚，春梅醒来，觉得头很沉，发现自己赤身裸体的躺在陆鸣身旁，下体疼痛，明白了是陆鸣奸污了自己。

春梅捂住脸失声痛哭着。

陆鸣慌了神，怕她想不开，跪在了春梅脚下，动情地说：“春梅，我是爱你的，爱着你的美，爱着你的纯情，我不是人，我该死，可你今天属于了我，已经是我的人了，你要杀要剐随便，我不会皱下眉头。”

春梅哭着说：“我要告诉父亲和陈光，他们不会放过你的１

陆鸣冷笑着掏出手枪说：“你想一想，你父亲和陈光知道此事后，绝不会罢休，我只有来个鱼死网破，为了爱情，我只有杀死陈光，我家在27军的势力你也知道，关键的是，春梅你破了身子，陈光还会要你吗？你现在也恐怕不愿嫁给他了，再说，你不嫁我，有这样的丑事，你还会幸福吗？”

陆鸣果然厉害，一语击中了要害。

春梅想：是啊，我没了贞操，陈光娶了我也会脸上无光，身上永远会背着耻辱，知道此事后，陈光必会和陆鸣拼命，凭着陆家在军队的势力，一定会杀死陈光，保全陆鸣。我绝不能告诉他们，否则会危及陈光的生命，自己又想到了死，要用死保全名节，可是又想到了已近天命之年的双亲只有自己这么一个女儿，决定必须咽下这苦果。想到这，春梅停住了哭声，穿好了衣服，对陆鸣说：“你送我出去。”

陆鸣叫小二端来了净水，春梅洗去了脸上的泪痕，梳妆打扮，控制好情绪，强压住心里的痛苦，随陆鸣走出了饭馆。

陆鸣把春梅送到谢府前说：“我知道你是聪明人，知道怎么说，推掉和陈光的婚事，明天我叫父亲来提亲。”

春梅进了家里，怕父母看出异常，直接进了闺房，在屋内违心的决定要嫁给陆鸣。虽然已是民国，女人的贞从观念依然占据着主流地位，包括三从四德等观念对春梅影响很深。

第二天中午在饭桌上，春梅控制好情绪，违心地说：“母亲，我最近觉得和陈光的婚事决定的很草率，我们性格之间有许多不合，婚后会不和美，我想推掉这婚事，其实在我心里真正喜欢的是同学陆鸣。”

谢军说：“陆鸣？现在在我团任排长，父亲是陆鹏举的陆鸣吗？”

春梅说：“就是他。”

谢夫人说：“梅儿，我已去了陈家，催促他们来提亲，你这回怎么这么草率，婚姻大事，儿戏不得呀１

春梅忍住忧伤说：“母亲劳您再去陈家一趟，推掉婚事，我爱的是陆鸣。”

谢军笑着说：“陆鸣也很好，出身军人世家，人很聪明，年轻有为，现在又是排长，配得上我女儿。”谢军夫妻很疼爱女儿，对女儿百依百顺，答应了春梅的请求。

谢夫人斟酌又斟酌便来到了陈家。

她看见陈母独自一人在床上躺着，不时还咳嗽着。陈母见她来了，忙扶着床要起来，谢夫人让陈母快快躺下休息，瞅着陈母尴尬地说：“陈光还没有下班吧？姐姐你最近身体好些了吗？”

陈母笑着说：“好些了，陈光最近很忙，当上了警察局副局长，每天都要很晚回家，直说自己这几日没空陪春梅，怠慢了人家。”

谢夫人听完，高兴得说：“陈光真是年轻有为，事业有了发展，我真为他高兴。”她又泯了下嘴，下定决心，柔柔地：“姐姐有一事我对不起你，梅儿对我说，和陈光的婚事她还没考虑好，当初的决定下得很草率，认为自己和陈光性格不和，想退掉这门婚事，实在是辜负了你的一番情意，你也知道小孩子做事不很踏实，真是很抱歉。”

陈母一听，急得坐了起来，不时剧烈的咳嗽着，声音颤着说：“我、我知道夫人，我家穷，门第差，我们不会硬攀高枝的，但是光儿是真心实意爱着春梅小姐的，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不会怪你。”

谢夫人急忙说：“我家绝不会嫌贫爱富，确实是像我所说那样，是梅儿亲口对我们说的，因为性格不和。”

陈母倔强地说：“没关系，夫人，我想光儿也会理解的，这些日子聘礼我们又省吃俭用攒了一些，我有一个玉镯，是我母亲传给我的，把它给了春梅吧，也不枉相识一场，留个念想。”

谢夫人接过了这纯白玉的手镯，这件东西在阳光的折射下光洁无暇，在陈家度日最困难的时候，陈母也没想当过它。谢夫人手攥着它，眼眶在转着泪，扭头说：“我代春梅谢过你，陈妈妈！我们有缘再见。”说完，眼泪流了出来，不忍陈母伤心，快步离开了。

陈光很晚才下班回了家，脱了警装，下厨要给母亲做饭，发现母亲流着泪坐在床上，他小心地问着母亲，是不是自己惹她生了气。

母亲摇着头把他叫道身旁，把春梅母亲来过的事讲给了陈光。陈光惊呆了，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可说这席话的是自己的母亲，他宁死不相信春梅会不爱他，而她对自己海誓山盟一往情深，他情愿相信这一切都是假的。他坐不住了，穿上警服，扣子都没系，就去谢府找春梅。

到了谢府门前，陈光不顾卫兵的阻拦，挣开他们，闯进了正堂，卫兵紧随其后。很巧，春梅心事很重，没有休息正坐在正堂揉搓着陈母给她的玉镯，看见陈光，眼睛发亮，挥退了卫兵。

陈光紧握住春梅的手，急切地说：“告诉我，这一切不是真的，你在骗我，你是爱我的１

春梅欲向陈光诉说，眼前又浮现了陆鸣恶狠狠的“忠告”，她太在意爱人陈光的生命，觉得爱一个就是要付出，牺牲自己的全部。于是，春梅控制住潮水般的泪水，忍住心里千般的痛楚，语调平静地说：“光哥，先前我考虑不周，后来觉得我俩性格不和，如果结为夫妻，日后生活不会和美。”

陈光哭着说：“不是这样的，春梅你不会嫌贫爱富，我们的感情是真诚的，我们在一起一定会幸福的１

春梅心一疼，斩钉截铁的说：“我怎么不会嫌贫爱富？我要嫁的人不仅要有才有貌，还要家境殷实，要门当户对，你瞧你的家，家徒四壁，住得寒酸，吃穿节省，还有病恹恹的老母，我嫁过去岂不会和你受苦，你就死了心吧！不要一往情深１

当春梅说到陈光的母亲，深深从心底刺痛了陈光，他自幼由母亲一人抚养成人，母亲一生节衣缩食，还供她读书，他爱母亲胜过自己的生命，他愤怒中要去抽打嘲笑母亲的她；可是挥起手掌，狠命得掴了自己几个耳光。立时，陈光的嘴角流出了鲜血。

他极度失望地说：“人各有志，真没想到你谢春梅是这样的人，我尊重你的选择，祝你幸福１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谢府。

陈光一走，春梅的泪水如泉涌一样涌出，心如刀搅般的疼。

过了两天，陆鹏举就带人抬着昂贵聘礼来到谢府，卫兵热情地进府通报，谢军把陆鹏举迎进正堂，吩咐下人上茶。陆鹏举也不客气，坐下平缓地说：“我这次来，主要是为犬子亲事，春梅姑娘和犬子情投意合，年轻人讲究个爱情，又年岁相仿，到了婚嫁年龄，望团座成全他们。”

陆鹏举的心里对儿子的所作所为清清楚楚，很满意儿子的沉稳、干脆。

谢军叫人唤来夫人、春梅。

夫妇二人问春梅：“梅儿，你说爱着陆鸣，人家陆家来求亲，正应了你的心愿，还不答应人家。”

春梅这些天一直在想，惧于陆家势力，为了保全陈光，把陈光气走，况且已经失身于陆鸣，女人的贞操感和三从四德观念占了上风，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愿嫁给陆鸣，但还违心地说，我同意和陆鸣的婚事。

陆鹏举咧着满是横肉的脸，笑着说：“谢团，那从今往后咱们可是一家人了，可要多亲多近呀！我看婚礼就定在下月六号。”

谢军和夫人笑着说：“好吧。”

陆鹏举叫人放下成箱成箱的聘礼告辞了。

陆鹏举回家后把这个消息告诉陆鸣，陆鸣为自己的计划成功，娶得美人归而欣喜若狂。

春梅、陆鸣的婚礼在威山最大的天地和饭店举行。九月六日这天，阳光明媚，陆鸣穿着笔挺的军装，挽着新娘春梅的手，在向宾客们致敬，107团和县政府的头脑们劝来了，他们不仅是来取悦谢军和陆鹏举，陆鹏举的大哥27军中将参谋长陆鹏天也亲自来参加侄儿的婚礼，陪同他来的还有谢军的顶头上司27军2师师长林昆少将和省国民政府岳副主席。

张天择在上司面前卖力的忙碌着，他命令陈光说：“你做为警察局副局长一定要维护好婚礼宴会的秩序，可不敢出了岔子，这上面全是大头目，你我吃罪不起呀１由于张天择提拔了陈光，陈光心中总是感念不尽，虽然爱的人出嫁，新郎不是自己，内心受着极大的刺激，但想到自己的职责和张天择的脸面，使他克制自己，压制住疼痛的内心，安排好警力，注意着警戒。

春梅举着酒杯向客人频频敬酒，看见了站在饭店门外的陈光。陈光也常用余光注视着春梅，每当目光交汇时，陈光扭过头去，背对着春梅，面向门外，眼中已经湿透。一会儿，陆鸣携妻子春梅走到陈光面前，笑着说：“三弟，今天是大哥大喜的日子，来和我喝一杯。陈光说：“很抱歉，大哥，我在执行任务，不便饮酒。”

这时，张天择凑了过来，热情地说：“今天陆公子大喜，喝一杯祝贺一下，是你我的荣幸，对不对啊？陈光１陈光无奈地和陆鸣象征地碰了一下杯子，将红酒一饮而尽，充满真情地对春梅说：“祝你今后幸福１

陆鸣冷笑说：“这就对了嘛！三弟，值完勤后，还有大红包，你一定喜欢，啊，你手下的弟兄们也有，高兴嘛１

陈光低着头躲过春梅的目光，默默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