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山往事第二章 歃血结拜

铁路文艺   2019-03-14 11:44:16  239浏览 作者:甘泉

关外沦陷,山河破碎。在河北的南部威山县,县城三十里外有蜿蜒起伏的群山叫威山,相传有得道高僧在此修炼成佛,县名由山而来。威山县人口不过八万,却建有国民革命军的军工厂,它一年生产的武器能武装两个正规师,由中央军的直属营把守。此外,驻扎有国民革命军27军2师107团。团长谢军,行伍出身,从大头兵历练至团长,大仗、小仗经历无数,算得上久经沙常谢军治军有方,在团内极有声望,百姓们习惯称他的部队为“谢家团”。  

县长叫张天择,约四十岁左右,早年毕业于燕京大学,面相斯文、眼神中透露着奸诈。

威山县虽然人口不多,但地理、战略位置很重要,县城显得很繁荣,药行、布行、菜市等天天人来人往。人们或工、农,或商,生活也过得井井有条。

在江记布行,掌柜的叫江策,有一子两个女儿,儿子叫江源,十八岁,英武的面庞,身材魁梧,自幼江掌柜让他习武上私塾,文采、功夫都很好,江家在当地算得上小康。江策还有另外的身份就连他的家人都不知道,他早年毕业于保定军官学校,因在部队表现出众,被蓝衣社所欣赏,(也就是后来军统特务头子戴笠成立的军统局的前身),被派到威山潜伏,监视军工厂、地方部队的动态,搜集情报,手下的伙计全是蓝衣社特务,这些情况属于一级戒密,连地方政府都不知道。

江策想让儿子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可江源是学生,热血方刚,面对着动荡的时局,破碎的山河,不满国民党的腐败、无能,十分赞同共产党的抗日主张。

江源有两个很要好的同窗,三人结拜为兄弟。陆鸣排行老大,他身材瘦小,目光狡黠,眼睛一动,心里就会有主意,是个有心计的人,他的父亲是“谢家团”的副团长陆鹏举,而陆鹏举的大哥是国民革命军27军中将参谋长陆鹏天。江源排行老二,老三叫陈光,家中只有母亲一人,靠卖菜维生,为了儿子能有出息,省吃俭用供他读书。

那是一个雨后的午后,江源他们三人放了学,来到了县城的关帝庙,关帝庙被国民政府重新修葺了一遍,破落中有着一种新鲜与整齐。虽然关二爷已经逝去了很久很久,但是他留给后人的印象和回忆却是那幺的深远,特别是他的忠义至今还被人们所称道,以至于民国威山的官方也常把他作为为人的榜样来宣讲。陈光看到了这崭新的关帝庙,很自然地就想起了刘备、关羽、张飞三人结义时的豪情壮志和始终不渝的真挚友情,在他把三人结拜为异性兄弟的想法说出后,很快得到了江源、陆鸣的响应。

他们三人进了庙里,看见了一身戎装正坐的武圣人,一旁站立着给他拿着大刀的周仓。江源说,按咱们的年岁,陆鸣最长,我次之,陈光最小,我们今天就歃血为盟,结为异姓的兄弟,也请神明的武圣人见证我们的友情。三人按照年岁、生日的大小,按长幼依次排好,齐声说着:关老爷在上,我陆鸣、江源、陈光今天在这里结拜为异姓的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苟富贵,无相忘,荣誉与共,现歃血为盟,有大地作证。

三人说完,一齐咬破各自的中指,鲜血一起滴在了地上。

这天,江源、陆鸣、陈光三人结伴去威山踏青,路过集市,看见有大批伤兵聚集在一起声势高昂地怒斥着,带着极浓的哭腔。三人好奇,就走了过去。

这时高个子伤兵拄着单拐奋声叫喊:“他妈的!老子不走了,这仗打得太窝囊了,弟兄们死的死,伤的伤,一个连打得就剩下七、八个人,南京政府怎么不支援咱们抗日啊,非要什么反共,你有钱、有枪为什么不打日本人1

“是啊,我东北军怎么对得起家乡父老,兄弟姐妹。小日本所到之处,烧杀淫掠,无恶不作,攻入沈阳,我的父亲、哥哥就惨死在日本人的刺刀下,作为军人,拿着不抵抗的命令,撤进关内,惭愧啊1矮个子军人擦了下泪接着说:“既然老家都保不住了,狗娘的国民政府,老子要是知道你不抗日,还不如当初去当胡子,打了小日本,死了也弄个轰轰烈烈。”

这三十多个伤兵立即响应,推举其中的王排副要拉旗杆子单干。

江源听明白了,这些全是抗日打散了的东北军,他也从报纸上看了有关东北三省战势的新闻,对蒋介石“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很不满,放着日本人不打,不顾民族大义,拼命地剿共干什么呢?

陆鸣听完眼珠一转,眯着细眼不紧不慢地说:“兄弟,这里是事非之地,那些伤兵们若是闹起事来,局面很难控制,不能伤着咱们自己,还是快走吧。”

江源说:“大哥,这些伤兵是为抗日而流血,都是爱国之人,我们应尽所能帮帮他们。”陈光着急地说:“我们还是把这些人劝开吧!以免他们滋事,被政府捉了去。”

这时,王排副走到馒头铺前说:“掌柜的,哥几个两三天没吃过饱饭了,前心贴后心,赊几个馒头充饥,来日加倍奉还如何?”

馒头铺张掌柜平日里节省度日,人也很酸气,不冷不热地说:“回军爷,不是小的不给您,我是小本生意,您老这三十多号人,一人吃两个,小的就赔大了,这可不行。”

王排副听了叹了口气,正要带队伍离开,张掌柜又嬉笑着说:“您老看见了吗?往前走二百米,向右一拐,那是县政府,里面要鱼有鱼,要肉有肉,就看您的本事了。”张掌柜从心里瞧不起这些伤兵,可是他后面的几句话深深刺痛了王排副,王排副急了,大喊:“他妈的!老子们在前方浴血抗日,杀鬼子刺刀都卷了刃,如今,哥几个都快饿死了,吃你几个馒头非但不给,还嘲笑我们,老子给你看看这个1

江源掏出钱,刚要喊。王排副掏出盒子枪,动作极快地给了张掌柜一枪,顿时张掌柜倒地血流如柱,蹬了下腿死了。

枪响,集市就像炸了锅一样,人们四散奔逃。

江源心里顿时一惊,再看陆鸣早已不见了踪影,只有陈光在他身旁。

集市上只剩下伤兵们默默地站着,还有洒了一地的白面馒头。

王排副对弟兄们恨恨地说:“我们就是饿死,也不要吃这馒头。”

江源听到阵阵哨响,大批的警察纷拥而至,足有六、七十人,把这些伤兵团团围祝

随即,开来了三辆军用卡车,下来了约百名国军,领队的是团长谢军,县长张天择。

县长走到张掌柜尸前,踢了一脚,人已死了,皱了一下眉。

谢军走到伤兵们面前,严厉喝问:“谁是领头人,谁军阶最高?”

王排副打了个立正,敬礼说:“长官,我是排副,军阶最高,好汉做事好汉当,人是我打死的,和弟兄们无关1

谢军说:“好一个好汉,你小子知道我是谁吗?”

王排副瞅着谢军的上校肩章,说:“不知道,长官。”

谢军左右开弓给了他结结实实的两记耳光。

王排副的鼻子、口里流出了血,踉跄着跌倒在地。谢军然后粗鲁地说:“混帐东西,老子是国民革命军27军107团团长谢军,这是我的防地!我知道你们是东北军,但是作为军人,誓为保卫疆土,忠于领袖,为何要残杀百姓1

王排副脱去了上衣,争辩说:“我们在东北抗着不准抵抗的命令,和小鬼子真刀真枪地干了几仗,我身上刀伤就有四处,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我是被连长用枪抵着头拽了下来,我们全连只剩下了六个人,连长高喊着保存尖刀连的种子后,身绑炸药滚向鬼子的坦克,现在,我们这三十二个人汇到一起,从前是分属在七个连,弟兄们已经好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路过贵军防地只想要些馒头充饥,可这奸商非但不给,还冷语相对,我气不过,给了他一枪。”

谢军一听,手中的马鞭收了起来,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们是爱国之士,抗击日军,我等敬仰,有了困难,不必出此下策,可以找国民政府呀!不要残杀百姓1

王排副哼了一声,流着泪说:“长官,自打我们撤进关内,一路缺医少吃,找到当地的国民政府,他们避我们像瘟神一样,轻则训斥,重则驱散,没人管我们的死活,倒是善良的乡亲们施舍我们,可是他们也很穷、吃不饱,哼!国民政府要是让我们抵抗,给我们支援,我的家乡会这么快被小日本占去吗?亲人们也不会惨遭屠杀。”

张天择听了不满地高喊着:“你们这帮兵痞,简直是胡说八道!你们是在诋毁政府,污蔑领袖,全都给我抓起来1

警察们举起了枪。

张天择看谢军在犹豫,又说:“自古杀人者抵命,本县长不管你说什么,今天一定要执行政府律令,请团座还要秉公处理1

谢军不好再说什么了,摇头说:“看来,我是救不了你了,杀人是要抵命的。”

随即拥过来了四名国军,扯住了王排副,用枪顶住了他的胸口。

矮个子伤兵一看,高喊:“弟兄们,反了!咱们跟他们拚了,排副为了我们,咱们不能不管,大家同生共死,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1伤兵们也举起了枪。

王排副哽咽着说:“长官,一人做事一人当,和兄弟们无关!我只求长官一件事,能答应我吗?”

谢军说:“请讲。”

“治好兄弟们的伤,收编他们打鬼子。”

“好,我答应你1

谢军刚说完,王排副掏出枪来,对准自己头部叩响了扳机,热血溅在了张天择脸上,他忙用手帕擦拭。

谢军整了整军装,爱怜地说:“弟兄们,我已答应排副的请求,收编你们为我团新一排,跟着我完成他的心愿,把鬼子赶出中国,我不会辜负你们的,如何?”

伤兵们都流出了泪,收了枪,抬着死去的王排副,和谢军一起走了。

张天择命令警察收敛了张掌柜的尸体。

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江源对陈光说:“王排副是个血性的汉子,没有死在抗日战场上恐怕会永不瞑目的。”

陈光感慨地说:“是啊,曾经为保卫国家的领土完整而流过血,这样的军人方显本色,只是白搭去了性命,我们踏青的兴致也没有了,连陆鸣什么时候走了都不知道。”

在威山县发生这样的事情,蓝衣社威山组长江策自然了如指掌。当天,他用秘密电台向总部汇报。

电文用密码发出。大致内容:“威,乱,军接纳东北溃兵,特询。”军,指重点监控人物谢军。

总部回文:“京,稳,注军及韩,切。”韩,指军工厂中央直属营营长韩志明中校。

军统在威山的任务主要有三:1、监视、保卫军工厂的安全。2、监视、汇报当地驻军的动态。3、搜集共产党情报,暗杀、控制共产党分子。在得到上峰的命令后,江策派人加强了对107团的监控。

在江记布行,伙计和供货商都是蓝衣社的职业特务,伪装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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