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心向古道 寄情笔墨中

铁路文艺   2019-01-17 09:02:23  4浏览 作者:

■求 之

毅文之“毅”,乃“弘毅”之气也,这是千真万确的,但他生来头角峥嵘,外表孔武有力,并无斯文之相。可说来也怪,他一开口又是风神飒然,俨然儒者。古人说,文人武相,必是异人,这大约是真的。

初识史毅文,是在2013年青海扬州书法联展的活动上。那次活动规模很大,影响与意义颇为深远。正是因为那次联展,才有后来书法界“扬州七子”的横空出世,领一时风骚。我事后才知,这次活动的促成,有毅文一半功劳,这让我略感诧异。没想到,毅文兄这样一位“赳赳武夫”,竟对文化活动如此热心。而在整个活动中,他低调、谦和,甚至没有参展作品。有功不伐,真君子之风也。

说毅文是“赳赳武夫”,并无贬义。毅文出身行伍,后又长期供职于南京铁路公安处扬州站派出所,实为“武官”。据说他在工作上表现突出,获誉颇多,在同行之中,亦颇受敬重,这是有口皆碑的。而且,毅文性情豪迈,不拘小节,喜欢在酒局上吞云吐雾,天南地北神聊海侃。这难免让人觉得粗率。

然而,有一次一个偶然的细节改变了我对他的印象。那次聚会,毅文偕夫人而来,时值初夏,天气渐热,而他的夫人却头戴一顶帽子。毅文把我拉到一边,悄悄在我耳边说他夫人患病初愈,让我不要对她的装束感到奇怪。没想到毅文的心思如此细腻。

毅文兄还是个孝子,每次看到他与老母亲的合影,脸上洋溢着孩子般的幸福笑容,我便很感动。有一年春节前,老太太给他写了四个字“平安是福”,他恭恭敬敬地裱挂起来,晒在朋友圈中,大家看着也觉得幸福。

原来,毅文兄刚直的个性之中,隐藏着细腻的心思。从毅文的外表来推断,他的书艺似乎应该是粗头乱服的狂态。而实际上,毅文运笔,濡墨挥毫,从容而为。一字字、一行行,字字照应,行行管领,既富于对比变化,又暗含协调统一。恰如清代包世臣《安吴论书》所云:“如老翁携幼孙行,长短参差,而情意真挚,痛痒相关。”他的书写姿势也很优美,或如行云流水,徐徐行笔,或如疾风骤雨,运笔如飞。

毅文兄的祖籍在安徽宣城,生来便与笔墨不可分割。他从小临池,自唐楷入,不久便上溯魏晋,钟情二王、颜、米。他的行草,本于二王、鲁公,又融合他家之法,写得沉雄野逸、自然洒脱。二王的中正,米癫的奇崛,在其笔下得到了极好的融合和统一。他的用笔沉稳有力,提按转折,运斤成风,如演奏胡琴一般,富有节奏和韵律之美。

古人云:“不由灵台,必乏神气。”我觉得毅文于此有很深的体会。前几年,他的夫人在他的指导下习书,以颜真卿《勤礼碑》入手,日临一课,满纸方正。后来又临兴福寺半截碑,毅文每次的点评都是“要厚、要厚”,方正、厚朴,难道不是毅文性情的自然流露?而在他身上,“字如其人”也表现得恰如其分,奔放激越的情感常常化作本性狂泻的点线,纵横隳突时出意外,大小错落不计工拙。状态饱满时,那种真力弥漫、荡气回肠的气度神采,端的是动人心魄。

近年来,毅文兄挥翰之余,又旁涉丹青。确切地讲,是用水墨表达一种人生况味。这些画,逸笔草草,不求技法,写意而已,再加上他的题跋,庄谐杂陈,竟别有一番趣味。刚开始,朋友们以为他只是心血来潮,一时遣兴,谁知他一发不可收拾,乐此不疲。其实这并不奇怪,毅文兄在来扬州之前,一直跟从安徽书画名家刘廷龙先生游学,后正式拜入其门下。刘廷龙先生书画兼修,名满江南,可见毅文兄书画一脉,其来有自也。

毅文兄的水墨画,虽是游戏之作,但我却看出了虚静超逸。有次,毅文画了一幅《寒儒》图,一介寒士,侧面伫立。题曰:“故人好比秋林叶,一日秋风一日疏。”画面中虽无配景,但天地之寥廓,无尽的萧索,真令人有身临其境之感。我想,久处纷纭境中之人,断画不出这超然的意境和滋味。当然,毅文兄并不一味清淡,清淡之中,也偶有波澜。绘画是一种心灵产物,当酝酿的哲思涌动,便是他心中翻涌的浪花。

中国古代对书法家的评价一贯主张“先文而后墨”。我觉得,毅文身上有一种传统文士的情怀。所以他并没有把书法仅仅当作是一种“写字”的行为,而是当作一种文化修为来看待。这种心态,使他并没有汲汲营营地去参加各种书法赛事,而是把每天提笔写字当作一种生活常态。闲时看看书,读读帖,喝喝茶,与三五好友谈天说地,时时收获愉快的心情,这便是毅文理想的休息状态。

写字是件寂寞事,一笔一画都来不得虚假和偷懒。正所谓,潜心习古道,甘苦两心知。然而毅文兄却以书画为乐事,在不知不觉中,其书法面目日新,其书艺境界日高。看他整天临池不辍,寄情于笔墨纵横之中,又不顾一切地扑在名家古帖上临摹的样子,就知道毅文兄化茧成蝶已为期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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