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路和书,我的两个家园

铁路文艺   2017-05-12 08:35:28  0浏览 作者:也只能

干了一辈子铁路,读了一辈子书,两条坚实的钢轨,铺就了我脚下的路,一页页淡淡的书香,丰富了我的精神世界。

一段从南到北的行程,伴随着火车的轰鸣,我跨越万水千山,和大多数人一样,我喜欢旅途中的阅读。盼望火车快开、目的地快达,而此时手中若有一本中意的书可看,无聊的时间、漫长的路程、急迫的心情就都找到了最好的释放和寄托。

我喜欢读书。无论时光怎么流转、生活如何变迁,都未曾剪断那一缕绵长恬谧的读书情愫。我喜欢读书,不仅喜欢它给我知识,而且感激它带给我快乐。在我看来,手捧一本钟爱的书籍,躲开喧嚣,漫步于书的世界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书是文化人永远也说不完的话题:读书、买书、写书,这三项活动中哪一项没有大量故事呢?说甜也罢,苦也罢,所谓的人生滋味都在其中了。就我个人而言,这些年来与书的“纠缠”,只要一回想起来,心里总是会涌出一股股说不清楚的情绪,久久不能平复。

生而为人,活到了这个岁数,我可以说交道打得最好的就是书了,读书之乐甚至超越了我与家人团聚的快乐。这样的话在家人听来,特别是被相濡以沫的妻子听到了,肯定会不高兴,但无奈事实如此,忌避也是没有用的。

现在要回忆最初与书打交道是在哪个时候,最确实的,应算小学时一位姓刘的音乐老师对我的启蒙。她待我很好,常带我去她家中玩耍,让我听歌,听的最多的是《三套马车》。她还给我讲起在那冰雪覆盖的伏尔加河畔的故事:狗拉着一架车缓缓穿过苍茫的雪地,驾车人边喝着伏特加酒,边唱着忧伤的歌谣。末了,她教我读书写字。时至今日,每听到收音机或电视里传出那熟悉的旋律,我都会想起刘老师整洁简朴的小屋,想起那些浸润过我心灵的歌声和书本。

也就是在刘老师那儿,我读到了平生第一本书。书是残缺不全的竖排本,册页泛黄,书名、作者都记不清了,内容也只记得梗概:一个叫阿廖沙的孩子和他的朋友们到一个叫金刚山的地方去寻宝,也许是寻亲。读这本书多在我放学后,边烧火煮饭边看。有一次,我不小心将书连柴草一起塞进了灶膛,醒悟过来时,只抢救出半卷残页。我为此懊恼、伤心了很久,以至很长一段时间里不敢去刘老师那儿。

年岁渐长,我到县城读书。在县城的图书馆里,我一口气读完了高尔基的“自传三部曲”、屠格涅夫的《猎人笔记》《贵族之家》、列夫·托尔斯泰的《复活》《安娜·卡列尼娜》,刘知侠的《铁道游击队》、刘流的《烈火金刚》,内心震撼。虽然因为精神饥渴读得囫囵吞枣,加之知识储备不够,难免似懂非懂,但那些至纯至美的感人字句,那些史诗般博大深邃的作品,都使我看到了真实的人生和人性。回想起来,我一个头顶高粱花子的农村孩子,能够走进缪斯的殿堂,选择文学作为自己的精神方向和生命方式,恐怕应该(也只能)归功于书本的牵引和召唤。

参加工作几十年来,无论是参军习武,还是在铁路行车一线或者在机关做文秘工作、搞管理,书始终伴随着我,大到中外名著,小到杂志小报,我都读,并且都能读得进去,读出体会,读出乐趣。从史诗巨著中,我体会时代的变迁,感受生活的真谛;从杂志小报上,我发现身边的故事,体会平凡的感动。这也养成了我热爱生活、真诚善良的性情,并为我的写作积淀了丰富的生活素材。

在日常生活中,我最大的乐趣就是逛书店了。北京的琉璃厂、图书大厦,上海的城隍庙,天津的书肆街……每次出差、旅游去到一个城市,名胜倒在其次,书店是必去的地方。进入书店,我可以忘掉一切,在里面逛半天或一天是常事,往往是抱着一大摞书兴冲冲地出来,才发现肚子已经咕咕叫或是天已经黑了。在书店里,我也总结了一套选书的方法,那就是纵观全店,迅速选择几个区域,划分出重点,哪里需精选,哪里只需浏览即可。到了自己划定的“精选区”,面对一排排书架上的书,不厌其烦一本本细细过目,好书尽收囊中。每当我买到心仪的好书,闻着书香,看着题跋,摩挲书页,便能得到极大的愉悦和满足。

对于买书我从不吝啬。渐渐地,我也有了数量不菲的藏书。藏书多多,此乃每一个读书人都有的心愿。每当我看到书架上那些精致读物,就想起自己买书和读书时的情景,一本书便有一段或几段故事。故事静静漾在心头,人自然也有了一种满足感。

多年来,买书、读书、藏书、写作的情结系于一身,我痴心不改。书是我心中的图腾,使我景仰,让我崇拜;书是我生活的侣伴,使我充盈,让我牵挂;书是我的良师益友,教我做人处事,带给我快乐。无论处于顺境或逆境,书籍都在与我对话,并成就了我的写作梦想。

经年累月,年复一年,我与书确切地说已是亲情关系。了解书,从书中寻找到阅读与写作的快乐,一方面是站在书籍的阶梯之上向高处攀登,另一方面又是为后来人提供可以使之受益的东西。俗话说,得到了馈赠,就应该有所回报。我在一首诗中写过,书即故乡。我相信不光是我,对于人类来说都是如此。没有书籍,我们能了解数千年的历史吗?司马迁、李白、苏东坡……他们能走进我们的生活吗?哥伦比亚小说家马尔克斯写道:“是书籍挽留了世界,挽留了历史。”更深入一步地说,书籍挽留的是人类自己。

一个能泛舟书海的人,是幸运的,因为他找到了自己精神的家园——永久而美好的家园。

曾供职于太原铁路局大同新通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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