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味飘香,重温燃情岁月

铁路评论   2023-05-28 22:07:49  0浏览 作者:叶志权

一直喜欢着钢轨人生旅途中那些燃情岁月铁味香,总是不停地敲打键盘,用文字来挥泻堆积在心中的种种情感,不停的在文字中与另一个自己反复的纠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发现文件夹里的文字用百万字来计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第一次结缘就收获了诸多感动的缘故,我对一生挚爱的文字总有着一些说不清的微妙感情。数十年如一日停歇不下来,我用文字在心中勾勒着最初的样子。或睿智,或深沉,或憨厚,或真诚,或温柔,或清新的摸样就这样栩栩如生的通过文字存放心底。让我在这些密密麻麻的字符间感受不同人生的况味与大千世界的精彩,也是在这些字符间让我触摸到一颗颗真实律动着的心魂。

我在自己的世界里与文字纠缠,默默的敲打键盘,默默的记录,直到内心与现实都安稳的相互妥协于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里。

1975年3月,在那个时候,湘黔铁路刚刚投入运营。支援新线建设的父亲,带着我们全家,从四川搬到贵州,安家在绿色环抱的苗岭小站——翁塘。

在那个时候,这地方只有几幢简陋的平房,稀稀落落散落在小站下面的洼凼里。家属区四周是层层稻田,整个一个夏天,此起彼伏的蛙鸣声,成了这里一道亮丽的风景。

在那个时候,父亲天天都是迎着朝阳,送走晚霞,肩扛捣镐和工友们一道养护着线路。尽管那时工作条件极为艰苦,但是父亲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古老生活方式,依旧天天在小站上演着。他们的想法太简单不过了,上满全勤,挣足每月几十元的工资,一家人生活有着落,孩子们一年的学习费用不愁也就足够了。

在那个时候,我和一帮职工子弟,就读于小站下游的农村小学。我记得最清楚不过,学校四周有六株翠柏,尤以门前那株树龄为最,少说也有五百年,其离树干两米高处,长满密实的树枝。每当课间休息,我都会和几个调皮的朋友蹿上树,四处眺望。有时,父亲和他的那班工友正好在学校旁的铁路桥上维修线路,桥下树上的我则会兴高采烈大呼小叫地引起他们的注意。

在那个时候,特别是夏日的傍晚,小站家属区最是热闹。劳累一天的父亲,经常和工友们一起,把工区的大电石灯抬出工具房,打开灯盒,放进电石,加上足够的水,在家属区不大的院坝里点亮,然后围坐在灯下抽着廉价的香烟,探讨白天工作中遇到的难题。我和一帮小伙伴喜欢借此机会,凑着“热闹”,大玩“躲猫猫”游戏。一番手心手背,“轰”地在家属区四周散开,让猜输了的小伙伴寻找。于是,一嘲战斗”开始了。嗬!热闹极了。我们无忧无虑地玩耍,直到电石灯熄灭了,才在父亲的催促下,急不情愿地停止战斗。

在那个时候,工友们眼里,我的父亲算得上是有大学问的人了。旧社会上过高中的父亲,时常让工友们刮目相看。他多才多艺,有时一高兴,也会在电石灯光下,拉着二胡,唱上几段川戏。很有表演天赋的我,这个时候,也喜欢表现自己,常常跑回家中,翻出父亲的劳保棉大衣,穿在身上,有板有眼地唱上一段京剧《智取威虎山》,还有板有眼地学着戏里杨子荣的招式。一番演唱和比划,时常也会博得大人们一阵阵喝彩声。 

在那个时候,我惟一感到欣慰的是,毕竟比父亲洒脱得多。野气十足的我,除了睡觉时还算有几分老实外,其余时间,不是上山边采菌子边疯玩,就是放学后和一帮子弟下河沟捉鱼虾。遇到大雨天,我会喜滋滋地拿上一个撮箕,到家属区下面的涵洞口守候着,等待上游冲下来的鱼虾“自投落网”。涨水期间,收获三五斤小鱼虾是常事。鱼虾拿回家,经过母亲加工,就成了过年过节和招待来宾的美味佳肴。到了秋天,我会用父亲发的劳保口罩,精心缝上一个小口袋,绑在竹竿上,放学或星期天就蹲在河沟边,耐心守候着,网到小鱼虾,在一个小瓶里放些清水养起来。这给我的童年增添了不少乐趣。渐渐地天气冷起来了,小站下雪了。我们这帮小淘气鬼在雪地上捏雪球,在家属区的院坝里追逐、嬉戏,喊声、笑声连成了一片……

离开小站翁塘是一年以后的事,父亲调到领工区代理计工员,我终于去了小站人以为的大地方读书。离开的那天,整个屋子挤满了人,那些熟悉的人叮咛、祝福的话语连连。如今,顶替父亲工作近三十年的我,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成长为一名中层干部,然而,小站的昨天还那么深深地印在我的心中,挥之不去。

二            

  世间有些事情会随着时间推移而忘却,而有些事情却不会忘却,永远不会。父亲给我的纪念章以及他讲述的故事,仿佛我不惑的精神家园,许多年来一直占据着我的心房。

上个世纪80年代初,我接替父亲工作,在大山深处一个偏僻的小站工区当了一名养路工。凭着倔强的性格,带着亲人的嘱托,我背着简单的行囊,满怀信心,去开拓我的人生。一路颠簸,辗转来到大山深处。一间耸立在山坡上的平房,就是工区。我就在这样的环境里开始了新的生活,有了一间属于自己的寝室,寝室里有一张简单的床,一个箩筐用来置放书籍和碗筷。两年下来,我瘦弱的身躯得到了锻炼,慢慢长结实了。

一个周末,父亲将珍藏了多年的一枚纪念章给了我。那天,不善言谈的父亲,整个晚上滔滔不绝。父亲告诉我,四川解放不久,他参加了筑路大军修建宝成铁路,安营扎寨于江油县境内的斑竹园。那个时候,他和工友成天开山劈路,所经之处大都荒无人烟,风餐露宿是家常便饭。1952年那个冬天,北风呼啸,寒风凛凛,父亲住在工地附近一户农家家里,盖着仅有的一床薄被,实在冻得难受,便将放置在屋里的寿木盖打开,躺在里面避风寒,反而觉得又暖和又舒适。后来,那户人家知道了,也没有说什么。在那个寒冷的冬天,父亲一直这样住着,直到施工任务完成离开那里。那时,他们背着、扛着、挑着一二百斤重的泥土和石头,在悬崖峭壁间行走,有的地方甚至行走在只有山羊才能攀爬的小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工作在寂静的大山深处,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不惧烈日晒,不惧寒风咬,用信念和忠诚,为宝成铁路的顺利通车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这条铁路全线修建隧道300多座,各种桥梁上千座,其中一段线路垂直落差800多米,建设者用3个马蹄形和1个螺旋形的迂回展线上升,线路立体重列三层,为世界铁路史上的奇观。1956年7月12日是值得纪念的日子,那一天宝成铁路全线贯通。1957年底,父亲得到了这枚有着纪念意义的徽章。

双手捧着这一枚小小的纪念章细看,它的上端是路徽,左右两侧是麦穗和红色绶带,主图案是一列开行在崇山峻岭中由内燃机车牵引的客车,下方是“宝成铁路通车纪念”八个字。父亲将珍藏了20多年的纪念章传给我,我知道这是在向我暗示着什么。

因为从小喜欢看书,所以喜欢那些跌宕起伏的故事,喜欢故事中主人翁的精神风貌,喜欢他们的人格魅力和梦想追求。

在认识那不多字的年龄段,书成了我童年时代的寄托。闲暇时光,我喜欢独自一人伴着煤油灯,没有目的,不为别的,只奢求多知道一些远离城市繁杂喧嚣以亲近书本的机会,为身心寻求一个有广阔空间而无世俗杂物羁绊的世界。

当我如饥似渴读完一本又一本书时;当那些栩栩如生的故事情节就这么静静地展现在我的眼前时;当我不再以消磨时光的姿态走进书本时,我感到眼界开阔了,梦想形成了。

“梦想”这淳朴温暖的两个字,我早已在心灵深处轻轻呼唤了千遍万遍。我喜欢这个名字,喜欢梦中的小我世界,喜欢这个最终的选择。

初中时,我尤其喜欢上语文课,并渐渐有了文字梦想。

工作后,看见有人爱“搓麻”、下棋,有人喜欢养鸟、钓鱼,有人热衷于炒股、买彩票,还有的人推杯换盏游戏人生。而我,心里很坦然,那些全都不会,依然决然选择了追逐文字梦想。

文字工作既是个光鲜的职业,也是个虐心的活儿。在众目睽睽之下圆梦,引来周围人羡慕的目光,此时心里自然平添了些许自豪感。可这些素材收集之后的伏案疾书、挑灯夜战有多少人知道呢?至于为一篇通讯报道而冥思苦想,为言论中的某一措词而搅尽脑汁更是常有的事。

我清楚,自己的这点儿功夫,离追逐的梦想还有很大的距离。但我就是喜欢文字,文字是我在追梦路上前行的旗帜,我从书本中不断汲取营养,“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从邪豆腐块”到大块文章,从稚嫩到成熟,一路燃烧激情,钟情于为梦付出的艰辛和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我们这代人经历了山区铁路钢轨P38、P40、P50、到P60等重大历史节点,这正好是泱泱华夏夏改革发展中走过的印迹。历经了43年的钢轨人生之旅,在这条原本寂寞孤独的山区铁道线上,我感受到了追梦的美好,体会到了圆梦的快乐。

我触摸到了沪昆线通车以来47年来前进、发展的脉搏,尤其是工作43年来山区铁路和身边方方面面发生的巨大变化,使我荣幸地成为其中的亲历者和见证人。因为经历了沪昆线近半个世纪的沧桑,有着太多的感悟和抒不尽的情怀。其实,我的文字功夫很笨拙,写不出什么精彩的文字来,只是喜欢罢了。只要摊开稿纸、提起笔,我心里便溢满了恬静和温馨,不尽的遐想和情思会流水般涌向笔端,当然,也常有抓耳挠腮的时候。文字梦想可以使我避开尘嚣,变得真实和纯净,在不知不觉中,我会被那一个个、一桩桩先进的人和事深深地感染着、激励着,每写一篇文字,都是对自己心灵的一次净化。

多年文字的经历让我体会到,勤于动脑可促使人变得优雅和深刻,执着追梦可让人生变得愈发美好。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含辛茹苦地追逐着梦想。一览沪昆线的万般风情,领略小站人挺直脊梁的神韵,我的灵魂此刻和文字如此的贴近,我的血液澎湃着文字迷人的气息。

我将疲倦迷茫的身心寄托在追梦中,踏实稳定的感觉便荡漾在心湖;轻拾山区铁路那些感人的故事,把他们写进温暖的心怀,就能将一些曾经往事小心珍藏在记忆深处,被文字的墨香浅浅的陶醉。

不管世事如何变幻,我都会追梦不止。我想写诗就写诗,想作赋就作赋,想写多久就写多久,没有约束地自由自在书写所见所闻。每天讲述那些扎根坚守的故事,用文字为追梦人生烙下印记。

追梦的激情永远在我血液里,追梦的执着永远在我的灵魂里。我梦想着每一天,和自己最爱的文字一起共舞,不离不弃,这该是多么幸福,多么快乐的事情……

 四

43年前,那个时候,我还没有读完高中,父亲却已经到了退休年龄,于是乎,我只好办了退学手续,继承了父亲手中的那把捣镐,从此开始了自己的钢轨人生路。

初到小站工区那阵子,面对陌生而偏僻的环境,我如同进了迷宫,与我共事的是一群陌生的人,举目所见之处是冰凉的铁轨和钢琴键盘般的枕木,那个时候还有拉着一列不算太长的车皮、吐着隆烟、缓慢爬行的蒸汽机。很长一段时间里,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除了伴随着心爱的吉他,弹唱几句当时流行的歌曲,我总是早早地坐在床头,写一点寄托自己青春心情的日记。

终于有一天,这样的生活方式变了——小站来了一个女站务员,每天下午,她总娴熟地弹着琵琶,还喜欢伴着音乐唱点欢快的歌儿。我们工区里的一群养路汉子全被她的弹唱声所吸引,常常有意无意地往车站跑。记得有一天,她在黄昏的夕阳下弹唱当时流行的电影《青松岭》里的主题歌,那琴声叮咚,唱腔悠扬,让我情不自禁叫起好来,她抬起头来,愣了一下,然后礼貌地朝我微微一笑。当时,我反而有些扭捏,不由地低着头,匆匆地跑回了工区。可是,我的心却怦怦地狂跳不止。

那个时候,在小站工作生活的人们,除了听听远处田洼里的蛙鸣声,就只剩下车轮碾压钢轨轧轧声响与我们相伴了。她的弹唱,在这偏僻小站上,无疑形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对小站年轻人有着非凡的吸引力。倘若哪一天听不到熟悉的弹唱,大伙儿全把耳朵伸得老长老长,瞪着两个黑眼珠候着。渐渐地,我开始有了与她合奏一曲的想法,于是,我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工友们都说我是异想天开,还不住笑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那个时候,我实在年轻气盛,脸上挂不住了,便张口扬言:“一个月内一定与她合奏一曲,让她也知道咱养路汉子照样有两刷子。”话一说出口,我却开始后悔起来。

大话一出口,我也只好硬着头皮,瞎忙活起来。每当她的弹唱声响起时,只要是熟悉的歌曲,我都会在附近跟着节拍边弹边唱起来。或许,我的弹唱引起了她的注意,我们慢慢从认识到熟悉。过了一段时间,在一个周末晚上,我试探着约她步行到邻站去看场电影,她没有拒绝我的邀请,只是提出不看电影而想去练两曲。那天晚上,繁星闪烁,在小站背后的一座山坡上,我们俩找好地方坐下,伴随着音乐,欢快地唱起了《年轻的朋友来相会》,经过十几遍的弹唱!我自认为已经不错了,可以向工友们炫耀了,满心欢欣,她却总是说不到火候。望着她那似嗔非怒的双目,我满脸沁满了汗珠,不得已,只好继续练习弹唱,直到她满意为止。趁着她高兴的时候,我第一次握起她纤细的手,指尖传来她的温柔,我的心陶醉了,拥她入怀,真想就这样拥她一辈子。

慢慢地,我们的接触变得多了起来。除了一起弹琴唱歌之外,我们还漫步在小站的山山水水之间,一起探讨人生,共同憧憬未来。后来有一天,她来找我,她有些闷闷不乐,说自己就要离开小站了,所以心中郁闷。她不想离开,于是恳求我去走走门路,我调侃她,说道:“除非你做我老婆,要不然,我凭什么听你的啊1她听后默默地低着头,再也没有说什么。

  不久之后,她真的走了,而我却继续着自己的钢轨人生路,从此,我们天各一方。我们最初还保持着联系,不过,时间长了,从寥寥数语的书信往来,到后来也没了音信。只留下我一个人依然每天数着那琴键般的枕木,摆弄着冰冷的钢轨,更在心底默默地书写着那刻骨铭心的思念。

  后来,我也离开了小站,但发生在小站的那段故事依旧深埋心底。我时常回到这个曾经给我带来欢歌笑语,也带来思念和痛苦的小站。如今的小站越来越美,天蓝了,地绿了,花香了,小鸟也常常光顾了。小站人多年干涸的心如同得到清泉的浇灌,更增添了生命的活力。现在去小站,听他们欢快自由地卡拉OK伴唱,我往往能听上半天,疲劳早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人立即精神起来。好动的我,工作之余,总爱在大山深处的小站周围散步,在“幽映白日里,清辉照衣裳”下行走,听小站人在郁郁葱葱的大山里欢唱,乐此不倦。

双休日在家整理衣柜时,我又见到了那只空着的口琴盒,打开它,一行娟秀的字跃然眼前:“给你作个纪念吧,愿你的人生更加绚丽多彩”。

工作第三年,我代表镇远养路领工区到段上参加迎春文艺晚会。演出前,演出单位的的代表来到段工会待命,工会主席要大伙自我介绍,她很大方地和大家打招呼,当她的目光与我相遇时,我的心跳不觉加快,脸莫名地红了,不敢再看她。她身材高挑,一头黑亮的秀发如飞瀑般披在肩上,瓜子脸上镶着一对会说话的大眼睛。虽然那天我们是初次见面,但是,她那豁达开朗的性格和当晚出色的表演深深地感染着我。

那个时候,段领导非常重视我们这群参加演出的小青年,可能是我们出色的演出,给领导们留下了极好的印象,不久,我和她有幸被抽到段机关助勤,我们终于有了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我们常常会在一起谈理想、谈抱负、谈人生。

有一段时间,她被抽调到分局演出,看不到她,我像丢了魂似的。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末,我乘车专程去贵阳看她,见到她的瞬间,我语无伦次地说:“我有些不放心,听说你排练时扭伤了脚,好多天没有见到你了,不要紧吧1她见我紧张的样子,嫣然一笑:“一点小伤且奈我何。过几天我们就要结束演出了,到那个时候,别忘了我们一起合奏一曲哦1

那个时候,我们很单纯,也很顽皮。记得一天下班后,她提着一双旱冰鞋,央求我陪她练习旱冰。那天,在段机关院内的球场上,我搀扶着她一路小跑着,一会儿就已是满头大汗。忽然,一阵幽香袭来,原来她心疼我,不停用自己的手绢为我揩汗。我顿时豪气大增,更加玩命地与她疯狂旋转。那晚,她动情地说:“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也不用怕了。”

终于有一天,她去分局工作。当她告诉我这一喜讯时,我分明看见她眼里竟有许多泪花。离别那天,我和她读懂了彼此眼神中的依恋,接下来的时间,我天天盼着与她相见,好不容易盼到一次出差的机会,我心急如焚地赶到她工作的城市。她一见我,惊喜不已,我们紧紧相拥,满脸全是思念与牵挂。

可后来,让我特别愧疚和遗憾的是,因为自尊心的驱使,我一直没有再去看她。有一天,她托朋友给我捎来一把口琴,听朋友说,几年孤独的等待,让她彻底失望了,后来,她在省城嫁了个不错的男人,还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朋友告诉我,她珍惜和我在一起的那份友情,这把口琴就是我们友情的纪念。捧着口琴,我沉默了,总觉得这把口琴无比沉重。我一直把口琴随身带着,工作之余,吹上一阵子聊以自慰,遗憾地是,四年前一次意外,不慎将口琴丢失了。可是,我一直舍不得丢掉口琴盒,很小心地放在箱子中珍藏起来,也珍藏在我心中,直到永远。

 六    

 2013年四季度末,我撰写的《小站人:扛起责任与大爱》获贵州省第十一届“新长征”职工文艺创作文学作品类报告文学一等奖。激动、兴奋之余,往事便涌上心头。

上小学二三年级时,我在课外经常捧着《三国演义》和《水浒传》等古典名著,爱不释手地“啃”,我特别喜欢书中人物的骁勇善战和他们的谋略才干。在看书的过程中,我慢慢提高了自己的写作水平。

上小学四年级那年,我帮只有初小文化的母亲给远在贵州铁路一线工作的父亲回了封信。信的大意是:“来信收悉,见字如面,内情尽知,知道您在贵州一切都很好,非常高兴。家里一切都很好,请勿挂念……”信发出前,母亲让我念来听后,那种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后来,父亲来信也不住地夸赞我,我内心受到极大的鼓舞。从此,家里写信的事我全包了,写信虽累,但累并快乐着,累并收获着。

上初中,幸运地遇上了蹇老师,他是我国文学大师蹇先艾先生的长子。从此,我在文学的世界里如鱼得水。蹇老师送给我《钢铁是怎样练成的》、《居里夫人》等课外读物,我常常读得如饥似渴。那时,我的作文经常被蹇老师当范文读,我也从中得到一种无声的鼓励。记得有次参加作文竞赛,我的《当我升入高中之后》获得了高中组语文竞赛一等奖,虽然当时奖品只是一支铅笔和一个练习本,然而却让我感受到了:文字因我而增色,我因文字而受益。

后来,我带着对文字的热爱来到铁路参加了工作。在当时段团委书记吴越秦的指导帮助下,我不断成长。后来,我担任了团委书记、党办主任、党支部书记、党委助理员这些工作,开始长期与文字打交道。1986年,我的第一篇新闻稿件《生命换取的教训》,在当时的《成都铁道报》发表了,随后也经常在更名后的《西南铁道报》上发表文章。文字逐渐支撑起我的理想和目标,成就了我的梦想。

时光飞逝,我工作后当“土记者”也接近30个年头了。在我身边,许多职工为了确保铁路大动脉的安全畅通,长年累月坚守在小站,远离城镇、条件艰苦、与寂寞相伴,却无怨无悔地奉献着。因此,我把笔头、眼睛瞄准他们,宣传他们的奉献精神,试图用他们的精神去感染身边的每一名职工。

1996年5月,我来到了岩英危岩看守点,见6位老职工在方圆两三公里荒无人烟的夹皮沟里尽职尽责地看守危岩,我被感动了。在那里,我用了半天时间采访当班看守工,随后一篇《六条汉子与一堆危岩》的通讯诞生了。稿子发出后,很快被《贵州日报》、贵州省广播电台、《羊城晚报》采用,受到了生产一线干部职工的好评,大家认为,这篇稿子标题新颖,主题鲜明,反映的事实就在他们身边,让他们感到亲切。2005年11月,我来到小龙洞桥路工区,见到工长李复胜和几名男女职工舍小家、顾大家,长年生活在这“两山夹一谷”的偏僻小站里。于是,我连夜采访了他们,倾听他们发自内心的独白。当天晚上,我含泪写成通讯《小站雕塑群》,很快被《西南铁道报》采用。这篇报道在提炼主题思想、选材立意上我的确下了些工夫,单是标题我就想了一个晚上,共写了6个标题,反复比较后,才选定了这个标题。实践证明,只有带着感情、带着责任深入到车间班组,和职工群众广交朋友,才能了解到职工的真实思想和诉求,才能发现他们崇高的品德和吃苦耐劳的精神,才能捕捉到他们在平凡工作生活中的“闪光点”,让他们成为文章的主角。字里行间散发着泥土芬芳的作品才会受到广大职工的欢迎。

从报上发表第一篇豆腐块到后来发表较有影响的各类文章,到后来的获奖作品,我日渐明白,要想在写作上取得进步,必须首先当好学生,拜行家为师。我的拜师不是一拜,而是三拜。一是凡到路局开会、学习、办事,我都要去报社和宣传部拜师,请老师们对稿件提出修改意见;二是经常拜读中外优秀新闻作品,从中吸取营养,增长智慧,以充实和提高自己。三是拜职工为师,虚心向生产一线的广大职工学习生动、朴实的语言。多年来,我深入基层采访近千次,获得大量素材和群众语言,写出许多好的作品,让社会上越来越多的人了解工务职工所从事的工作是高尚的,了解铁路运输守护神的艰辛与奉献,扩大了铁路的知名度。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白天,我边工作边采访,常常晚上伴着一盏孤灯,坐在电脑桌前激扬文字,一坐就是几小时,经常捣鼓到深夜。头昏了,用冷水洗洗脸又继续写作。我给自己订下了几条规定:一是勤于笔耕;二是写真人真事,现场采访决不闭门造车;三是不怕路途遥远。自1986年至今,我已在《人民日报》、《贵州日报》、贵州省广播电台、《人民铁道》、《西南铁道报》等路内外20多家报刊台发表新闻稿件1000余篇,我采写的《玉屏工务段连续五年无计划外生育》、《葡萄效应》新闻和通讯获得贵州省好新闻三等奖。所写的《站段班组管理存在的问题及对策》荣获2011年度四川省企业管理优秀论(著)文二等奖。2013年,我写的《小站人:扛起责任与大爱》获得贵州省第十一届“新长征”职工文艺创作文学作品类报告文学一等奖。

与文字结缘,快乐无比。我用文字构筑梦想,用文字书写出美丽的钢轨人生。文字成为我实现梦想的舞台,更成为了我通往彼岸的桥梁。

 七

往事如风,岁月如梭。转眼间进入了知天命的年纪,生命中一万多个日子匆匆过去了。

忆起来,我没做过什么大事,只是人生历经不少。自己年少愚钝,高中读了一年,便匆匆顶替父亲,成了铁路第二代养路工。一晃35年光阴,带走了青春,带走了容颜,留下无尽的回忆。

每当静下来的时候,就像有一把钥匙,自动开启回忆之门,心情也会随之泛起波澜。

少年时我曾在山区砍柴,早出晚归,肩挑背扛,以保证全家生活所需。这柴一砍就是八年。后来我在玉屏工务段一个养路工区开始我的工作生涯,经常会以17岁的稚嫩肩膀扛起一百多斤的木枕飞奔,每次收工后,肩膀都疼得无法形容——我时常会想:如果少年时代没有吃过砍柴的苦,后来我在工作中是否还能坚持下来?

记得我到玉屏工务段轨汽运输班报到的那一天,面对偌大的段机关,心生许多不习惯,有些孤单寂寞。晚上,毫无睡意的我坐在寝室门前打发漫漫长夜。那天,月光皎洁,银白的光辉从天际倾泄下来,洒在四周,泛着银光的铁轨默默向远方伸去,没有列车通过的时候,这里的夜宁静而恬美。

忽然,一阵悠扬动听的歌声伴着笛声从不远处传来。歌词大意是:身披朝霞送走夕阳,肩扛铁镐战斗在铁道上。别看我们是个养路的黑小伙,脸又黑,膀又阔,偏偏还爱唱支歌,什么歌?养路歌。钢轨枕木石砟道钉和捣镐,歌不离养路呀养路不离歌,我像道钉呀道钉像我,都为安全放光热。夜色中,我模模糊糊看到两个魁梧的身影,正在不远处的鱼塘边。他们一个吹奏,一个激情满怀地唱着,唱歌的小伙子唱到动情处,声音提高了八度。我信步向他们走去,并在他们身边站了好一阵子,他们却没有发现。时至今日,他们那首激越豪迈的《养路工之歌》仍在我脑海中回荡。当年,就是这首歌像火种一般点燃我对前途的希望之火,激励着我在工作、生活中,挥洒热情、拼搏进龋就在那天夜晚,我们几个有着相同爱好的年轻人相识了,并且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他们比我早两年工作,笛子和唱歌是他们的挚爱,几乎每晚都会这样歌唱吹奏自娱自乐,悦耳的旋律带来了愉悦的心情。年轻的生命需要接受挑战,不久,我们组织了一帮文艺青年,自发创办了一份文学刊物——《舞阳》。那时候,每当下班回到驻地,我们便潜心铁笔刻字,每期油印几十本发给大家分享。在和一群文艺青年的深入接触中,我深深体会到“书到用时方恨少”,我下定决心要重新读书。我开始从基础知识学起,先在贵阳铁路分局党校补习了一年半的高中,后来终于考上了四川省党校经济管理函授大专班,毕业后又经过两年半自学取得了本科学历。

通过边工作边学习,自己渐渐明白了很多道理,我一直感激那些年的历练。每个人都有自己钟情的事业,而我热爱并为之奋斗的事业,就是工作之余写点文字,至今乐此不疲。每当看到自己写出的文稿在各种报刊台网上发表时,总会情不自禁地回想起那段峥嵘岁月。丰富的生活经历,让我可以静下心来,认真思考自己的钢轨人生路。

从玉屏来到凯里工作一晃16个年头了,中间也曾在多个岗位上锤炼。这些年里所看到的、所听到的太多太多,也让我想过很多很多。所思所想,变成了笔下的文字,2000余篇新闻、图片、散文、小说、杂文、报告文学等陆续发表,一步一步成就着自己的梦想。

 岁月也是一段歌。如歌的岁月里,绽放人生最亮丽的花朵。听,有个声音从心灵深处慢慢传来,久久在天空回荡。在如歌的岁月中,我们追逐时光老人的脚步,一不小心便从青葱岁月跨入了知天命的行列。因为成长,因为经历,让我体验到生命不同阶段的忧虑与美好,让我发出对生命的思考,才会有了对生活智慧的积淀,才会有了一段久唱不衰的岁月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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