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地方叫故乡

铁路评论   2019-12-01 23:55:41  167浏览 作者:童安琪

去长沙的第一年我只有14岁,离开长沙的这一年我21岁了。离开长沙这一天,我和爸爸很严肃的谈了一次话,我抱怨他让我离开长沙,他责怪我多愁善感,胸无大志。

大家都以为我舍不得离开长沙是因为矫情,有人说“你在吐鲁番生活了14年还不是说走就走?在长沙仅仅7年而已,何必矫情?”不得不承认,我是个矫情的女生,就像在成都培训结束以后,我是哭着离开电务公司机关大楼,我舍不得这一个月里朝夕相处的每个人。一个月尚且如此,何况七年?

我的一生有两个故乡,一个是养育我的吐鲁番,一个是陪我成长的长沙。而我最无法割舍的就是长沙了。家人还在新疆,我还有理由回去。可是长沙呢?我再也没有回去的理由了,一想到这个曾经与我朝夕相处的城市和我的生活再也没关系了,这种难过像失恋更像在心头割肉。

成长就是个不断相聚离别的过程,我们用几十年相聚的喜悦和离别的悲伤来学会一句话--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14岁那一年,父母在和我商量过后决定将我送去长沙念书。因为受了湖南卫视的影响,我对去长沙这件事格外憧憬,加上要离开父母的管束了,我就更加迫不及待,但是谁也没想到,我这一去就是7年。

要说我舍不得长沙仅仅是对这个城市的喜爱吗?不是的,长沙不是我待过最舒适的城市,甚至就生活而言可以称的上不舒适。长沙的天气除了冬天就是夏天,春秋的时候可以让人随意在羽绒服和短袖中切换,热的时候地上可以煎鸡蛋,冷的时候穿多少衣服都没用。长沙的雨季不是南方城市的阴雨绵绵,是连着几个周下大雨,橘子洲常被淹的只剩一个毛爷爷的头像雕塑。那我为啥舍不得长沙?

来长沙的第一年,长沙没有地铁。长沙的公汽破破烂烂,还是那种一辈子没晕过车的人一坐就吐的公汽,长沙的街道因为有钉子户的原因没办法整齐划一,扭扭曲曲。长沙的五一广场从我来的第一天就围着施工围墙。那时候,橘子洲每周六都会放烟花,从河东到河西的距离也不过就是过一个猴子石大桥那么远。那时的我用的手机后置像素只有500万,3G流量每月只有几百兆。岳麓山脚下是一条有很多卖臭豆腐的小吃街,学生们在草坪上花园里写着自己象牙塔日记。长沙算得上是“书香门第”,也是大名鼎鼎的“娱乐之城”。湖南人爱嚼槟榔,连学校的校规校纪上都有一条是禁止嚼槟榔,我讨厌“槟榔加烟”的味道,那味道会让我晕车。长沙人可能是南方人里为数不多的“彪悍”的人,南方人普遍温柔细腻,而长沙人讲话声音很大,北方性格里的“不拘小节”在长沙人身上可一点没少。长沙的位置夹在广州和武汉之间,“先天不足”的地理位置并没有让长沙的经济低人一等,长沙人爱“霸蛮”,而长沙人“霸蛮”精神将会一辈子同我如影随形。娱乐业渐渐没落的长沙,又没有多少旅游资源,于是出现了“三一重工”“岳麓科技园”等等一系列科技发展企业。

现在的长沙,地铁开了三条线,而我们八局电务公司也已经开展了长沙五号线的工作了;曾经围着施工围墙的五一广场,终于露出了藏在里面的“IFS”;橘子洲的烟花从每周一次也改成了重大节日才会放;岳麓山也不再是只有学生才会去的方了;从城南到城北不用在坐几个小时的公汽,地铁几十分钟就会到;现在我用的手机2000万像素,4G网络无线流量。而我在长沙从160长到165,从14岁到21岁,从一无所有到长沙到处都有我的朋友,也从单身到找到了男朋友。

我和长沙这7年是一个相互看着对方长大的过程,我们看着对方一步步强大,我见过长沙最没落的样子,也见过长沙崛起的坚强。长沙见过我最脆弱的眼泪,最无助时候的害怕,也见过我站起来的倔强。一个人出门在外要吃很多苦,而在这些年里对我一如既往不离不弃的就是长沙。这种感情不是一句“矫情”就可以一笔带过,长沙到吐鲁番的3千多公里我来来回回30多次,而这一次的离开是真的离开,我和长沙7年的相依相随就此结束。

也是这一次的离开让我明白了“落叶归根”的含义,我再也听不到那一口带着槟榔味的长沙话了。与其说我在怀念长沙的土壤,不如说我在回忆自己的成长,天涯咫尺,故乡难寻,为此,我久久意难平。

回得去的叫家乡,回不去的才叫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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